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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綺夢殘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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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怎樣的一幕啊。

guinevere和ncelot在水中纏綿。guinevere似乎在哭泣,在戰栗。湖水拍打著他倆的身軀,月光灑在他們光裸的背脊上,白得像玉石,美得像精靈。

簡直,不堪入目……而兩人那清晰而粗重的呼吸,似乎是提示格妮薇兒,即便捂上雙眼,也掩蓋不了“現實”。

guinevere在呼喚情人的名字:“ncelot,求求你,醒一醒。你說過,湖中仙女能夠治愈你。現在你已回到養母的懷裏,我求你醒一醒……”

ncelot□□著,口中喃喃,不成語句。

兩人在湖水中漂泊,眼眸緊閉,仿佛漸漸昏睡過去。

圭尼維爾率先發現事實。“一定是湖水在治療ncelot,他受的傷……看,他的血已經止住了。”

在圭尼維爾提醒下,格妮薇兒也註意到,ncelot身旁還彌漫著淡淡血跡。“所以,這真的只是單純治療麽……”

guinevere的記憶倏忽從她腦中閃過——那之前,ncelot為了王後的名譽而決鬥,甚至遭到暗算。當情人傷重不支時,guinevere親自帶他回到了湖中仙女的領地。

哦,之前的選擇原來是這麽個結果。

格妮薇兒發現了guinevere的堅定。guinevere不顧忌arthur的擔憂和痛苦,她的心始終牽扯在ncelot身上。

暧昧的暖風吹拂著格妮薇兒的臉,她禁不住為arthur發出深深的嘆息。

只不過,這場景,跟她睡夢中所見,又有什麽聯系?

她驟然想起昨晚,亞瑟如蜻蜓點水的親吻……

是昨晚的緣故?

緊接著,她腦子裏浮現了ncelot臉?——以guinevere的視角,那個刺激、禁忌的吻。

還有他們親密無間的接觸,瘋狂糾纏的一幕幕。

對著眼前那兩人赤身露體相擁的畫面,再聯想起亞瑟……格妮薇兒感到一陣說不出的難受。

似渴求,又似抗拒。

突然間,她耳邊又回響起那嘀嘀的聲音。

“載體能源不足,嘀嘀,嘀嘀,參與者狀態異常,嘀嘀,嘀嘀……必須立刻脫離,嘀嘀,嘀嘀……”

接著,有什麽東西使勁拽了格妮薇兒一把。黑影閃過,天地旋轉,暴風凜冽……她頭昏腦漲,終於癱倒在床上。

圭尼維爾焦急的趴在她額頭上。“你怎麽樣?”

半響,格妮薇兒才緩過神來。她手掌攤開,伸出五指,在自己眼前晃了晃。“現在,大概都能看得清了。”

圭尼維爾怔了怔。“我明白了,是因為‘聖物’……不能再這樣下去。我能感覺到,你的精神,已經遭到了‘聖物’的侵蝕。”

格妮薇兒還有些迷糊。“是這樣子麽?”

“事實為證。”幽靈認真分析情況。“連‘聖物’本身,也意識到這個問題,它屢次強制你離開,就是為了保護你。”

圭尼維爾越說越沈重:“抱歉,罔顧你的承受能力,只因為我的一點私心……”

“我本不該讓你繼續陷在那樣的故事裏,我犯了太多錯。你和亞瑟,格朗斯和潘德拉貢,理應有平穩順遂的未來。前世軌跡已成為過去。我漂泊至此,又有 ‘聖物’提醒我既往的罪愆,更應該警醒你,避開陷阱,遠離悲劇。”

格妮薇兒眨巴眼睛,聽著圭尼維爾繼續道:

“我相信你,你比我更堅定,決不會踏錯最關鍵的一步。我相信你,格妮薇兒。”

“那個游戲,我們不要再去——你不要再去嘗試。你就當它,當它已經徹底損毀。它只會展示既往的悲劇,甚至把你牽引到錯誤的道路上去。”

“它只是一具軀殼,該留給某個愚蠢幽靈棲息,讓她餘生中繼續愧疚的反省懺悔。而幽靈只期待存活更久一些,能看到真正的guinevere和arthur走向幸福。”

說著,圭尼維爾幾乎潸然淚下。

“拜托你,格溫,拋開這悲劇,過好你的現實生活。”

沈寂片刻,格妮薇兒緩緩的道:“我知道了,我答應你。”

她想,她真的理解圭尼維爾了。

也許,那個時候她已經明白,愛情,除了純粹的精神之戀——圭尼維爾口中的柏拉圖式愛情——還有身體的互相吸引。所以,或許guinevere和ncelot曾經盡力克制,也無法在生活中持續貴婦和騎士的典雅崇高之愛,最終抵不過肉體的吸引和墮落。

所以,她也才會有……那樣夢境出現?

格妮薇兒狠狠嘆了口氣。好在,她只愛亞瑟,她可以吸取前世那個教訓,可以規避那個名為蘭斯洛的風險。

三心二意的女人,和背叛摯友的男人,即使他們的身份是王後與騎士,她也時刻謹記這對負面典型帶來的惡果——圭尼維爾說過,當年arthur的王國,就是因為這樣罔顧廉恥的一對陷入混亂,乃至滅亡。

好在,她早早知曉可能的結局。格妮薇兒,決不會犯同樣的錯。

因為籌備訂婚宴,亞瑟在格朗斯王都逗留了將近一個月。禮儀大臣有條不紊的進行準備工作,忙碌許久的侍從們終於看到了結束的“曙光”。隨著訂婚宴時間愈發臨近,大型娛樂活動幾乎都停了下來。

近幾天,兩國國王要進行一些政務磋商,不需要公主出席外交場面。所以,格妮薇兒並沒有機會遇見讓她下定決心的那個男人。阿醜文團隊獨家整理,所有版權歸作者所有

兩人還不是“名正言順”的未婚夫妻,再加上公務原因,格妮薇兒並不好老去亞瑟下榻的宮殿找他。

其實自從堅定了信念,格妮薇兒真的很想多看看他。

畢竟,亞瑟停留在王都格魯特的時間越來越少了。

“這就是戀愛中的少女常有的姿態。”看著格妮薇兒神不守舍,在屋裏一會兒坐一會兒站得模樣,圭尼維爾以過來人身份評價道。

這天傍晚,格妮薇兒又來到薔薇庭院裏踱步。

這裏擺著亞瑟送她的馬車,“春之繽紛”。夕陽西下,霞光映照,花染金黃,格外炫目。

馬兒們自然都待在馬廄由專人照料。而為了讓其餘幾車似錦繁花能更久綻放,那三輛馬車最近都收入了棚屋,以避免春雨的摧殘。圍著這麽一輛早就看熟了的馬車繞圈子,格妮薇兒隨意數著薔薇花瓣,真是百無聊賴。

身後的侍女們倒想湊湊趣說說笑,可她們近來被管得服服帖帖,並不敢在公主面前隨意先開口,此刻只默默跟著,微低著頭一言不發。

唉,公主殿下沒能“堵到”亞瑟王,她們也很不開心呢。

忽然見格妮薇兒眼神驟變,表情也從嚴肅變得生動,侍女們紛紛大喜。她們一個個迅速恭敬的低下頭,屈膝行禮。“陛下。”

這位是潘德拉貢的陛下,公主的目標。他神采奕奕,行走如風,衣角的紅色飛龍肆意飄揚。

這位威嚴的陛下徑直走到公主面前,停了下來。

格妮薇兒只需使個眼色,侍女們就明白,該保持些距離了。

同樣,在亞瑟王的暗示下,他的侍衛也規規矩矩的放慢腳步,給潘德拉貢國王和格朗斯公主留點兒私人空間。

現在,周圍算是相對清靜了。這一對望著彼此,會心一笑。亞瑟彎彎胳膊,提醒格妮薇兒,現在大可以伸手挽住他了。

她也樂於如此。“亞瑟!”

“親愛的格溫,真高興見到你。”他壓抑住抱緊她的沖動,徐徐道來。“很遺憾這些天忙於公務,沒能去見你。”

“所以,我來看看你。”格妮薇兒微笑道。“難得天氣這麽好。”

她克制內心的激動,假裝自己已經忘記了那天的吻,像個純粹的親密朋友那樣待他。這樣,多少可以化解見到他時那種手足無措的笨拙感。

兩人繞過春意盎然的花車,在暮光中並肩而行。格妮薇兒笑盈盈道:“再一次,多謝你的禮物。”

亞瑟目光掠過那層層疊疊的鮮花,略惆悵道:“可惜花期總會結束,當四季輪轉……讓我每年送你一次,可好?”

格妮薇兒嫣然點頭。亞瑟沈吟片刻,又試探著道:“或者,你更喜歡那永開不謝的人造珍品?”

格妮薇兒微微仰首,望著他的眼睛。“都喜歡,都是你滿滿的心意……不過,我更期待後者。”

亞瑟翹起嘴角。“看來,我必須趕緊和你父親討要那份‘秘方’,確保你明年的生日宴有它們裝扮。”

“你可以順便索要‘汽車’的‘秘方’。”格妮薇兒半開玩笑道。“好為明年的宴會增添更多光彩。”

說完,她滋生一絲忐忑。且不提“圓桌”的真相,格朗斯和潘德拉貢間的利益分配,從來並非容易解決的事。大約這幾日亞瑟為之忙碌的,也是這些東西吧。

亞瑟聳聳肩。“亨利王儲大概是不願意的,至少暫時如此。那可是他的寶貝,他每天都去學院視察。”

“我倒希望我能幫上些忙。”格妮薇兒決定坦陳自己和亨利的關系。“可惜,對於說服他,我毫無把握。畢竟,我近一年前才離開修道院。”

“你不必介意這些,你已經很堅強。”亞瑟仿佛聽懂了她的潛臺詞,搖了搖頭,“男人的事情,眼下,就讓男人去想辦法解決。”

“這也跟男女差異有關?”格妮薇兒撇撇嘴。
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亞瑟覺得解釋得有點費力。“他是長子,名正言順的王儲,他本有獨斷專行的資格。身為公主,你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。”

“是啊,亨利原本就得天獨厚,值得羨慕。”格妮薇兒有些不是滋味。“如今他跟在父親身邊學習,大臣都說,他有希望成為明君呢。”

亞瑟嘆了口氣。“得天獨厚,親愛的格溫。你認為,我的過去又如何?”

“我的出身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。雖然先王後因為產褥熱去世後,我的生父尤瑟王一直在尋找結婚對象,但他畢竟沒有娶我的母親。我的母親一直活得不明不白,甚至沒法給我一個確切的名分。”

“尤瑟王去世後,潘德拉貢第一術士梅林安置了我。他是尤瑟王的親信,像個父親一樣慈祥,但卻不可能像個父親一樣撫養我。我被艾克特先生收留,和義兄凱一起長大。”

“在知曉自己身世之前,我一直活得很簡單——被周圍的人嘲笑或排擠,然後我用武力將他們揍服,逼他們閉嘴。唯有凱,才會毫無芥蒂的對我好,不用異樣的眼光看我。”

“因此,我像所有毛頭小子一樣,渴望成為騎士。日後,或獨自出去闖蕩,或加入騎士團與朋友並肩戰鬥。建功立業是所有少年的夢想,尤其是我,一個‘生父不詳’者的最好出路。”

“可自從我拔出聖劍,昔日純粹而簡單的信念,就一點點被周遭打破。”

“聖劍,那是一個可笑的意外。親愛的,別誤會,我很珍惜聖劍,也很尊重制造它的湖中仙女。但是,用這個方式選拔‘國王’,本就是個半遮半掩的詭計。”

“當時,尤瑟王去世多年,潘德拉貢由大貴族把持朝政。先王名義上沒有男嗣,不過還有外孫。然而,大貴族們拒絕接受。他們的理由,首先是女兒一系不可能繼承血脈,其次就是,長姐的兒子、高文他們算是奧柯尼人。”

“但一國不能無君,他們拖無可拖,必須要選出國王。既然先王近支宗族的男子都不存在,那就放棄血緣繼承,另選‘賢能之王’。但是,大家以各自為‘賢能’,爭權奪勢,互不相讓。吵了許久,才拿出這麽個看似荒謬而又合理的方案——讓石中劍來決定潘德拉貢的未來國君。”

“其實,他們並不多麽景仰湖中仙女。在那些對天主都缺乏敬意的人看來,一個女領主根本算不上什麽。這一切,只是給某些人篡位找借口罷了。”

“我不清楚他們打算玩多少小把戲,那時我可以憑借的,唯有武力。我執劍而向,把他們逼出宮廷。我以為摧枯拉朽之後,就是萬物化生;又因為與奧柯尼的邊境摩擦,我罔顧長姐的立場,遠征奧柯尼……潘德拉貢百廢待興,可我使勁折騰一番後,卻發現周圍幾乎空空蕩蕩,我只比眾叛親離好一丁點。”

“幸而梅林一直留在我身邊,沒有放棄指引我;即使我曾自視甚高,盛氣淩人,驕傲的用暴力橫掃一切。”

“我在他的不懈幫助下,慢慢尋找著王權和理想的平衡。我和勇士一起作戰,和智者一起討論,我經過無數挫敗,才終於看到了些許希望。”

“在他人眼中,或許我也算是‘得天獨厚’;只有我自己才知道,即使被誇獎被羨慕,我也根本不是‘生來’的王者。”

“先天的條件只是‘某個條件’罷了,當下的不平等並不意味著將來的不平等。成長是個漫長的過程,犯錯是常人無法避免的,冒進往往會嘗到苦果。放下包袱,承認自己的局限,做力所能及的事情,這樣就很好。”

亞瑟忽而懊惱道:“對不起,我這樣……真像是在說教。”

“沒關系,我很樂意聽你的故事。”把他的傾訴全部收納耳中,格妮薇兒的目光飽含敬意,甚至有幾分崇拜。“謝謝你開導我。”

“我不想你過分勉強自己。”亞瑟凝視著她的雙眸。“我始終希望,你能過得輕松一些。”

他充滿愛憐的道:“那時候,在狩獵場,我一度心理失衡,對你過分苛求。是我太急切。訂婚之後,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,你大可以慢慢來。你只有十六歲,這個年紀,即使結婚,許多女孩也仍在家族和父母的蔭庇下生活。”

“是我的錯誤,我身後沒有那樣的家族支撐……潘德拉貢的王宮空空蕩蕩,正需要你去填滿。可是,你看,你的胳膊還如此纖細,你的身軀還如此淡薄。我衷心期待柔嫩枝條長成參天大樹,但在那之前,就請讓我來照顧你、保護你吧。

“我渴望為你遮風擋雨,傾盡所有也願意。”

被他的溫暖手掌握住,被他這樣深情表白,格妮薇兒胸腔仿佛充滿了甜蜜。“謝謝你,亞瑟。”

然而感動過後,她腦子裏,卻不合時宜的浮現出另一個他,那個無限寬容的arthur。

“謝謝你的真心保護。”思緒太快,格妮薇兒沒來得及管住嘴。“像個慈父,約莫還有一點養成情結……”

說完格妮薇兒就萬分後悔。因為arthur走神也就罷了,她這是無意間,把他當成那個能夠無話不談的幽靈了嗎?

“什麽?”亞瑟懷疑的望著她,嘶了口氣,確信自己並沒聽錯。“你從哪裏……學來這些詞?”

“呃,某些書上。”格妮薇兒答道。她有些訝異,這會子,亞瑟竟有點像刻板的嬤嬤那般嚴厲。

亞瑟的臉色既古怪又嚴肅。“你讀的太多了。”

好似是,惱羞成怒?

在他灼灼目光註視下,格妮薇兒突然有點頭皮發麻。“那些書只是作為消遣……打發時間罷了。”

瞧著格妮薇兒頗不自在的表情,亞瑟忽然想笑。半響,他悠悠嘆氣道:“好吧,我道歉。我不該把你看作不谙世事的小女孩,我的公主殿下。你已經成年,還將擁有潘德拉貢最尊貴的椅子之一……”

格妮薇兒眨巴眼睛。聽起來,他大概在反省?

“你將是我的妻子,我的王後,你給我的人生帶了更多的希望,你讓我變得完整。你將是我平等的同伴,我最可靠的戰友,我最值的信賴的女人。”

亞瑟無比誠摯的道:“我愛你,格溫。”

眼前的格妮薇兒兩頰緋紅,眼波流動,亞瑟只覺心在微微顫抖。他略彎腰,低下頭,想要一親芳澤。而她小小退縮半步,卻依然情不自禁的擡著頭,目不轉睛等待他……

但最終有人打斷了他們。

一列侍衛闖入薔薇園,見到正在交談的格妮薇兒和亞瑟,他們停頓腳步,匆匆行禮。對著潘德拉貢的亞瑟王,他們沈默了片刻,最後,為首的侍衛官朝格妮薇兒道:

“公主殿下,請您趕去王後殿下身邊。王儲殿下出事了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大男人心態被戳穿,亞瑟真有點不自在了。

然後,出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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